夜静悄悄的,皎洁的月光照着窗外摇曳的竹影,望着深邃清冷的星空,我忽然想起了您,往事浮现,不觉间,泪如雨下……
我出生在80年代的农村,那时农村生活艰苦,医疗条件落后,听老人说我小时候身子单薄老生病,几经周折仍不见好转,村里的老人都劝您放弃,说还有个家,身体要紧,家庭要紧,孩子们需要您,不能为了一个孩子把整个家都拖垮了。可您说孩子是您身上掉下的肉,“只要阎王不点名,砸锅卖铁也要治”。
就这样,只要听说哪里有药方,哪里能治我的病,您就把我送到哪,多少个夜晚您背着我奔波在漆黑的夜空下,睡梦中依稀听到您一遍一遍呼喊我的名字,从病痛中醒来的我被您紧紧搂在怀里,您的心跳,您的呼吸是那么清晰,您单薄的身躯是我坚实的依靠。看到您满布血丝噙满泪水的双眼,我试着擦去您眼角溢出的泪水,您却轻轻地推开我的小手,转而说道,孩子你醒了,好些没?当心别着凉,妈妈没事,刚才有虫子飞到眼睛里了。现在想来,这也许是儿时您对我说过最多的“谎言”了。终于,功夫不负有心人,您一次次的努力感动了上苍,我的病有了起色,身体渐趋康复。随后我开始了漫漫求学路,按说您应该放心了,可您对我的关爱却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记得在我异地求学的那段日子,每当寒暑假,您总是千叮咛万嘱咐,生怕我路上出什么事,一遍一遍的交代注意事项,提前给我打好“预防针”,您不识字但识事,每次为了提前见到我,您总是提前到车站等候,有时一去就是几个小时。从站台出来见您满脸欣喜准备叫声妈妈,您却不由分说快步夺过我手中的行囊,“来妈妈背,你坐车累了”,就这样我们在谈笑声中一路归家。待我返校,您又趁深夜家人入睡后,蹑手蹑脚的起来独自忙碌,忙着给儿子备足一路所需。即使这样您依然觉得不够,每次都执意要到车站送我,车缓缓驶离站台,我一再回头,您依然伫立在原地目送着我,不停地向我挥着手,直到南下的火车消失在您视线里。在您精心的呵护下,终于我以优异的成绩修完学业。
2009年我回到楚雄,在州中医院工作,工作安顿好了,本想着好好照顾您,孝敬您,弥补多年来的亏欠,我满怀欣喜规划工作,谋划人生,思量着如何干好工作,努力争取早日实现梦想。可好景不长,两年后的寒冬,姐姐给我打来电话,说您身体不大舒服,脸色泛黄,精神头也差了许多,次日家人便把您送到州属医院。我火速赶到您在的医院,了解情况后怀着忐忑的心返回单位,因为已近年关,我只要上完最后一天班就可以返回照看您。归途中我给您打电话,您告诫儿子要好好上班,我说等我回来接您,再有4天就过年了,到时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欢欢喜喜过大年了。
谁料当晚您病情骤然恶化,急促的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,我星夜赶回您所在的医院,可一切都为时已晚,无情的病魔把您带到另一个世界,您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2011年1月29日13:00。任凭我们在您床前撕心裂肺的呼喊,您再也没有睁开眼睛。您撇下子女们走了,走得那么匆忙,那么干脆,走得儿女们措手不及,没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。
当天我们就把您送回老家,凛冽的寒风吹得面颊刺痛,“120”缓缓驶入村口,就看见乡亲们都来了,他们有的杵着拐杖,有的步履蹒跚,有的怀抱小孩,有的相互搀扶,狭窄的乡间小路被围得水泄不通,乡亲们见到您的遗体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,争相涌了上来,大伙齐声说回家了,我们来接您回家了。看到眼前的场景,我的内心被震撼了,妈妈,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,这些原本只能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场景却在您身上再现。
妈妈,您就是这样一个百折不挠,教子有方,任劳任怨,纯朴善良的农家妇女,您教会了子女们踏踏实实做事,本本分分做人,您携手子女走上幸福安康的生活,正当您安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却不辞而别,留给我们无尽的哀思。您离开的日子里,左邻右舍和您生前的好友频频到您坟前祭拜,想您的日子我只能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痛哭,我曾背着家人独自到您常去的地方,也曾到您冰冷的坟前哭诉,我常常梦到我们一同回到故乡,回到您常在的院落,回味与您一同度过的时光。
还记得,您走后的一天,我像往常一样回家,推开门习惯性的说“妈,我回来了”,可没人理会,我拨通了您的号码,电话那头久久无人应答,抬头见您的照片挂在家中,方才醒悟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。离开孩子们已有两千多个日日夜夜,您音容宛在,天堂的您好吗?儿子实在是想您,想您回家看看您的子女,我们有很多衷肠要向您倾诉,有好多事情要与您商量,有好多事需要您来决定。
妈妈,天堂也该有回家的路,是您无暇归家,还是迷雾遮挡了您的归途。多少个深夜我梦到了您,梦到儿时您为了给我治病彻夜守候的情景,梦到了您在车站等我接我送我的场景,梦到您深夜为我准备行囊,梦到了跟您像往常一样说笑回家。我急匆匆打开家门,可风物依旧,人事已非。
都说天堂没有病痛,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,如果世间真有仙鹤,能上通天堂下达地府,请给我的妈妈捎个信,把我的思念带给她!
(彝族医药研究所 高金荣)